Un heureux hasard

- 番外

- 关于梦想

五岁那年，妈妈们问我想要当什么，我说想当一个老师。

之后菁妈妈和宣妈妈就商量好，等我开心地上学，长大以后去国外读个教育的课程来当国际学校的老师。这样我去到哪里教书，她们就陪我到哪。说是在国内教书会操劳过度，那样的话既让我开心又不劳累，说白了吧，其实她两就是想顺着周游世界。

家里是开咖啡店的，可是妈妈们却总有着花不完的钱。上小学那会，有一次同学来家里玩，一直感叹着我住在富人区，还嘲笑我骗她们家里是开咖啡店的。

可是，我家确实是开咖啡店的。为此，我还特地带她们去店里品尝菁妈妈做的咖啡呢。那天晚上，同学喝完咖啡走后，菁妈妈牵着我在沙滩上散步吹海风，我突然看见站在街边有一位皮肤黑黑的哥哥，他动作快速漂亮地摊出薄的像纸的椰子脆饼。

掰椰肉，晒月光的样子，真酷。

菁妈妈问我想吃吗，我说有点饱。然后她打了个电话给宣妈妈，说我特想吃那个饼，可不可以捎点回家。大人吧，总是喜欢用小孩做借口。这个带着海水咸味儿的电话，让我改变了我的梦想。我和菁妈妈说，我以后想和那个哥哥一样卖椰子脆饼。

菁妈妈蹲下身子，摸摸我的头，然后她说

“我会天天去光顾你生意的哦。”

最后，我们买了三个椰子脆饼。现在吃不下，可以当宵夜呀。

但是这个梦想却一直遭到宣妈妈的反对，说我要走在时尚的前端，不能给菁妈妈带跑偏了。那时候，我还不懂得什么是时尚的前端，什么是跑偏，我也是只想做出好吃的椰子脆饼让菁妈妈和宣妈妈开心。

更长大了一点后，我发现了妈妈们的秘密。那天台风来了，学校临时放假。我一溜烟地跑回家，发现宣妈妈靠在菁妈妈的肩上，电视里播放着一个唱歌跳舞的节目。我很好奇，脱了鞋子后凑前一看，发现屏幕里出现的就是我的妈妈们。

那天，她们告诉我了很多很多故事。也是从那一天起，我才知道为什么家里总有点那么不同，特别是花不完的钱的疑惑。

于是，初中那会我的梦想是想当一个像她们一样积极努力的少女偶像。

但菁妈妈总嫌弃我唱歌难听，还要爱皱眉头。后来宣妈妈告诉我，菁妈妈唱歌也老爱皱眉头呢。大人啊，猜也猜不透。

上高中后，我变得不那么爱说话了，也很久没和妈妈们说我的梦想。可能是长大了吧，觉得梦想并不实际，甚至觉得是不可能完成的愿望。那年，我想我忽略了我那两个实现梦想的妈妈。

高考前的那个寒假，我们去了英国。菁妈妈说带我散一下心，不要让自己学得太紧绷了。可是，那好几天里，我们老往她之前学习的学校跑。菁妈妈牵着宣妈妈走过学校的每条走廊，还有每个教室。

我记得，那天下雪了。我看到飘下来的雪花，想叫妈妈们过来看。刚准备开口，看到前面那颗大树下的宣妈妈抱的菁妈妈稳稳的，然后我就没叫她们了。

可是当雪花慢慢飘下来跌撞在她们的发梢上时，看上去就好像成了白发。那一瞬间，我觉得她们好像也老了很多。

街道上圣诞的气氛很浓，电影院门前堆满了人，大人牵着蹦蹦跳跳的孩子一路欢笑，一对老夫妇互相搀扶着，有条小狗在白色的雪地里踩出一路的小梅花，忽然跑偏了，折回来蹲在我的脚边。那是在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下，彩灯闪烁铃铛响，宣妈妈戴着鹿角蹲下身，摸摸它的头，笑得很好看。我扭头看向菁妈妈，发现她眼里面的宣妈妈笑的比起眼前的宣妈妈，好像会更好看那么一丢丢。

我往她们的脸上各亲了一口，对着小狗说，“我的梦想是让妈妈们每天都笑的那么开心。”

高考结果还行，但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。宣妈妈本来不同意，说放心不下。第二天她却顶着个大肿眼来敲我房门，让我去做我喜欢做的事情。我知道，那晚，其实更辛苦的是菁妈妈。

能让我放心去外面世界的，是因为我知道菁妈妈会照顾好宣妈妈的。

以前放学常带着手里的小风车往海边的咖啡店跑，因为那边风大，可以让小风车自己转起来。长大了，开始觉得那风老是会吹乱我精心摆弄的发型，就渐渐地不往咖啡店跑了。后来作业多，一放学就干脆跑回家学习。

大一放假的那次，我却直接从机场往咖啡店直奔。那家店，是菁妈妈和宣妈妈的梦想，但也是一直在我身边陪伴着我的梦想啊。

外面世界闯够了，就要回家啦。去外婆家时，见着了好多人。外婆对边邻居的婆婆揉了揉我的头发很温柔地说了句 “这孩子长得真快，就跟宣仪一个模子刻出来那般。” 听完这话我竖起眉毛和她对视了会儿，婆婆你这谎话说得太明目张胆了。接着，她突然在我耳边偷偷地说，哪天我应该问问妈妈们的爱情故事。

那晚，风卷起小灌木的舞蹈，月亮特别圆，我也特别喜欢。

宣妈妈告诉我，我在初春的夜间出生，那一晚是没有月亮的。后来菁妈妈把房间都装扮成星空，在墙上挂着两个大大的月亮。一个写着傅，一个写着宣。可能正是这样，我才会在后来的日子里更迷恋满月时。

我开口问了，谁也没有避违，好像就在等着我开口似的。最后，我感动得一塌糊涂，妈妈们反而在嘲笑我泪点低，笑的前仰后翻，仿佛她们并不是故事的主人公，而这只是一个在记忆中存放的老故事。

她们都很爱我，但是她们也都爱彼此胜过爱我。我在想，我的存在是为什么呢。

那晚后，我想当一个作家，我想把她们的故事写出来给所有人看。那种感觉就好像小鸟该找到的彩虹花终于出现，风吹过一个季节和雨水相拥，海浪恰好卷走最后一块鹅卵石。

小时候常幻想彩虹的起点在什么地方，太阳落山时金碧辉煌的街道尽头又是什么样，一直以为远处最高的楼房外是一片大海，也相信随风漂浮的云彩上真的有王国存在。

这些奇妙的念头啊，一刻都没有从我心里消失过，那天夜晚、星星、树香、故事，菁妈妈拉着我的手去到院子里，指着灰白相间的地砖，告诉我这就是故事里的那个地砖。 

我看到一只萤火虫突然在白色那片地砖上停了下来，开心得叫了起来。菁妈妈把我的手松开，蹲下去抓住它，然后把萤火虫捧起来，两腿快速地跑回屋子里，大叫着宣妈妈的名字。

没多久，我在院子里听到，

“老宣，快看！萤火虫哎！”

“哇！！！好美！”

“和你一样美。”

“就你嘴甜。”

今年我二十三岁，可是我感觉我妈妈们才正处二十三岁。

正如你们所见，我拿起笔，写了妈妈们的故事。

后来，销售不错，成名了，梦想实现了。

当菁妈妈捧着萤火虫跑回屋里时，我发现，她们的梦想并不是咖啡店。

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，日复一日，你和我，都是我和你的梦想。

我此刻的梦想呢，我想，不会再变了，而我的存在其实正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
小时候，她们保护我。长大了，轮到我保护她们了，而这，也就是我存在的原因。

最后，谢谢看到现在的你们。我很荣幸能把妈妈们的故事分享给大家。

有人问，我会想要爸爸吗？

我想说，虽然吧，我只有两个妈妈，可是这却胜过了所有。

——— END

“妈，我把你们的羞羞事情也写上去哈！”

“不准！！”

“晚了，大家都看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