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是风结的网 雨缝的裳

【良药】(伍)



 - 第五篇


  • - 一起吃火锅吧




  • 大雪簌簌落下的晚上,吴宣仪回到住处,隔着窗,遥望路边那盏灯光中跌落的雪花,看着傅菁送她回来后离去的背影。




    时不时,傅菁笨拙地抬起靴子想要接住那些跌落的雪花,又时不时,又把身子摇来摇去,似足一个被人戏弄的不倒翁娃娃。




    吴宣仪开始悄悄感受到,这个人散发出来那该死的魅力。与早上不同,吴宣仪并不没有把窗叶关上。




    至于是想欣赏此刻喧嚣过后的雪中夜景,还是只想偷偷再看傅菁几眼,吴宣仪自己也不知道。她就这么趴在窗户,直到傅菁的大衣影子愈来愈模糊。






    吴宣仪一时冲动过来巴黎,总是要付出代价的。工作室那边很多东西需要跟进,接下来还有个品牌活动要开始着手准备,她想着,反正也看到傅菁了,满足心愿了。




    于是,在她们见面后的第二天便回北京了。




    起飞前,吴宣仪发微信告诉傅菁,她回北京了。如果傅菁有机会来北京就请她吃饭,还有,认识她很高兴。




    傅菁说,她就在北京住,只有过节才回湖南,会再见面的。她认识她也开心。






    不过,北京倒没有下雪,虽然少了些浪漫,但好像这个地方燃起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火苗,也许下一刻会燃烧整个北京城。




    没有人顾及太阳的西沉,就像没有人留意早晨太阳的分娩一样正常。




    距离上次傅菁和吴宣仪聊关于请吃饭的话题,也是一个月以前了。这个月里,吴宣仪忙着工作室里的事情,偶尔闲下来的时间都花在逛街上。而傅菁也好久没有休假了,她想在春天时放个假便多跑了几趟航班。总而言之,两人都是很忙,忙到好像她们并没有在飞机上再次遇见,卢森堡的那个夜晚也只是一场属于两个人的梦。




    而两人,也只是普通朋友罢了。




    这是这个月最后一趟航班。出机场后,傅菁发现阳光最后的挣扎是在这个城市的钟楼留下的最后一声叹息,那一扇扇禁闭的门拒绝阳光的进入,北京的每一扇门都要输入密码才可以打开。而那一扇扇打开的窗也谢绝阳光的侵入,北京每一扇窗都有质地精良的窗帘遮挡着秘密。最后,没人收留的阳光只能在黑夜真的到来之前悄悄地溜走。




    怪可惜的。




    可是在这样人人奔波劳碌的城市里,谁又愿意打开窗呢,更别说打开门了。




    北京的冬天既不像三亚那样红花绿树,碧海如歌,也不像哈尔滨,整个城市被白雪覆盖,仿佛童话故事中白雪公主居住的城堡,更不是巴黎那般雪仙子的浪漫笼罩。北京的冬天有点尴尬,偶尔下点雪,过不了三五天,便化作黑乎乎的雪水溜走了。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,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,在寒风中倔强的支愣着。




    傅菁忽然有个想法,她觉得吴宣仪不一样。吴宣仪是一个她可以连着窗和门一起打开的人,让阳光肆无忌惮地泄进。




    所以,她不甘于普通朋友,想有一百个借口找她。




    傅菁很怕冷,即使有着地暖的保护,在家里的她依然来回摩擦着双手,想要从中得到微不足道的暖流。




    许久,就连分针都不知道走了几圈了,傅菁终于鼓起勇气发了微信给吴宣仪。




    傅菁说,放假了想要约她吃火锅。傅菁还说,冬天吃火锅是最美好的事情了。




    后来,吴宣仪直接发了个语音通话过来。






    “你回到北京啦?”




    “对呀,你什么时候有空,一起吃火锅吧。”




    “明天怎么样,明天晚上。”




    “好呀,我请你!”




    “不不不,说好你回北京我请你的啦。”




    “都一样啦。”




    “哈哈哈哈,让我做个暴发户呗。”




    “那海底捞?还是小龙坎?还是其他的?”




    “听你的。”




    “那我订好了发给你。”




    “好的,早点休息昂。”




    “晚安~”




    挂掉电话的那刻,傅菁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,她都觉得自己痴狂了,但最后还是对着镜子摆摆手,告诉自己要淡定。




    吴宣仪是太累了,一天里手机都没来的看几眼,很多人的消息她也没来得及回。可是自己却在上厕所的间隙打了个电话给傅菁,她很想,很想和傅菁吃这顿饭。






    晚上的北京,远近的街灯都亮了起来,笼罩着城市庞大的身躯,灯光倒影在流经这个城市的河面上,像无数条漫无边际的树木支撑着街两岸的建筑,这种诡秘魅惑的假象很让人担心瞬间的漆黑,会不会让整个城市坍塌或陷落。




    而吴宣仪和傅菁对于瞬间漆黑的天色丝毫都不在意,她们内心已经被一个叫期待的小精灵霸占了。




    每每冬天,吃火锅的人更多了,丝毫就没有看见火锅店变得冷清的时候。






    刚到火锅店楼下,傅菁恰好撞见吴宣仪,她像个急躁的少年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台阶,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她的身边。




    吴宣仪余光看到后面急躁的人儿,回过身子站在原地对着傅菁笑,等着她过来。




    两人很自然,又是一次妙不可言的相视一笑。






    “以后天黑时我去找你的话,不要像现在这样站在原地对我笑,我近视,一般很少带隐形眼镜,你要挥手我才可以看见。 ​”




    “为什么要天黑时找我?”




    “可能又是吃火锅哈哈哈。”




    “哈哈哈哈哈哈你那么爱吃火锅啊。”




    “爱你更多一点。”




    虽然是玩笑话,傅菁却嘴溜的很开心,吴宣仪也听得美滋滋。如果傅菁提出来现在去甜品店,估计吴宣仪也不会觉得奇怪。




    因为,很甜,可以更甜。




    一份鸳鸯锅,酱料里有着芝麻酱,蚝油,腐乳,碎花生,一大勺红油辣椒,两人都一样。




    桌上放着夹海带和金针菇,肥牛一盘,虾滑一盘,鸭血小份,毛肚大份,还有油麦娃娃生菜,蒿子杆,土豆藕片,木耳,嫩豆腐,鹌鹑蛋,竹笋。




    桌角还放着傅菁想吃的小酥肉。




    吴宣仪呼噜呼噜地吃着涮肉,眼前白气围绕的是傅菁熟悉的脸庞,对面她的筷子夹着一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往自己的方向来。然后,吴宣仪娴熟地张开嘴,接过傅菁筷子里的豆腐,默契地就像多年居住在一起的夫妻,仿佛这已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动作了。




    接着,吴宣仪也就尝到了傅菁的笑容。




    傅菁在夹豆腐过来的过程中,吴宣仪发现她手白白净净的,手指骨节分明。




    火锅的香味仍在蔓延,两人来回在锅里涮菜。沸腾的红辣椒在这边旋转而舞,一个个丸子在你追我赶,还有那白色的花菜像个坚定的战士,虽被涂抹地满面通红,但仍竭尽想办法展示它们纯洁的面庞。唯一不同的就是锅里另一边的片片油麦菜,像些许无精打采的病者,悄悄的躲在锅的边缘,任滚烫由身而过,也不曾见它们转移过阵地。




    吴宣仪被辣得眼睛弯弯的,眯起了一条缝。火锅里的最后一口肉,傅菁毫不犹豫地又夹给吴宣仪。






    傅菁夹完肉,突然嘟嘟囔囔说道,




    “我是男孩子的话一定找你这样的理想型。” 




    吴宣仪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,在碗里被夹起的肉微微颤了一下。




    “那你喜欢怎样的类型?”




    傅菁可能是喝了假酒,也可能是辣得冲上头,挑着眉对着白气那边的吴宣仪说,




    “你这样的。”




    傅菁的挑眉,吴宣仪认为她是在开玩笑,偷偷地呼了一口气。




    “你知道我喜欢怎样的吗?”




    “什么样的?”




    “比你还傻的。”




    “如果你喜欢我了,那我一定是爱你爱得更傻了。”




    傅菁说完,用着长筷子粗的那头打了吴宣仪的头,然后轻轻又戳了戳她的脸。




    吴宣仪脸红地放下拿筷子的手,遮了遮眉目。傅菁你这油嘴滑舌的嘴皮子,别再一个劲儿的挑逗我了,下次若你再这样说,再敲我的头,戳我的脸,我毫不犹豫地往你怀里钻,仰头找你的嘴怎么办。




    但是我还不可以啊啊啊啊。 ​




    锅里片刻不停地冒着白烟,那些底料随着火苗翻滚,一股股热气让人仿佛在云里雾里。




    而那些云里雾里,除了现出傅菁若真若假的嘴皮子,还有吴宣仪害羞得不行的红脸颊。




    见过人间诸多景象,无论是时尚圈里的明争暗斗,还是商场上的尔虞我诈,吴宣仪走到只觉得天地纷杂。不过现在,她觉得四处自然无限风光,好看的衣服,好喝的奶茶,好像不是很能抵过此时锅里徐徐冒出的热气,她筷子食物滑落后的轻轻一笑,还有她时不时说出真假难辨的暧昧话语。






    吃完火锅,傅菁缠着吴宣仪说一起出去消化一下。




    深夜的倒数公车,投币口里传出硬币清脆的响声,人们就像沙丁鱼一样挤进公交车里。靠在椅子上小鼾的老爷爷,轻声打电话对妻子说快到家的男人,或看书或听英语的高中生,不同的人都在这座城市歇息的边缘不约而同地上了公交,会感觉这是人们靠得很近的时候了。




    傅菁和吴宣仪站在北京寒冷萧瑟的冬夜里,路灯打出昏黄的光晕,万籁俱静 ,有零星的车呼啸而过。




    脸冻得蜕皮了,就因为傅菁说要看一眼冬夜里的繁华北京,她们就沿着街边一直闲逛。虽辛酸且没有归属感,但吴宣仪总觉得这才是青春里最真的感觉。




    经过几个红绿灯时,傅菁下意识地好几次牵起吴宣仪的手,确认安全后又自然地松手。




    吴宣仪开始喜欢傅菁牵着她过红绿灯的样子,避开车子和人群,像拖着一只大笨猫。






    昏黄的光晕,还有那么一次对话,




    “下次你来我找一起去玩吧。”




    “好呀,我乘着一头会飞的蓝鲸,去找你。” ​




    吴宣仪笑着回答傅菁,就像攥在心口落有星光的落拓子,笑起来的时候,眼里会略过山河万象。




    傅菁觉着春雪该融化了。可是她又想不那么快融化,不然卢森堡里她跺在雪土下的秘密即将要被揭开了。




    不过傅菁好像又觉得,似乎,揭开了,也不赖。




    ————TBC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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